(四)
第二天一早迪达拉便被妈妈桑拉住毕恭毕敬的问他昨晚的初体验如何?初体验个鬼,昨天晚上除了唱了首歌之外根本什么都没做,嗯。迪达拉遮遮掩掩闪烁其词的编了一堆诸如“对方很温柔啊”“感觉还不错啊”之类的谎话,让妈妈桑听了很是开心。只是在回答问题的空当迪达拉也在一刻不停地回忆着。
绯流琥...绯流琥旦那.....总觉得眼熟的不得了。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吉原在白昼仿佛总是藏的很好。白天的花街,青瓦的房屋鳞次栉比,整齐而死板,和江户任何一处的房屋没什么两样,丝毫不像眨眼间就降临的夜间。夜间的花街是栅栏格子里女人的招呼声、男人的调戏声与木屐敲击石板路的嘈杂喧闹。
绯流琥今天也是如期而至。早已打过招呼说今晚不行房事,因此房间里的灯光明亮,迪达拉也第一次好好环视了一遍这间接客的屋子。墙上铺了饰了银色山茶花纹的金色壁纸,地下是抹茶色的榻榻米,最为雅致的还是红木的屏风与拉门。迪达拉正坐着握好了三味线盍眼等着人,很快,绯流琥便快步走进了房间里。听到脚步声的迪达拉睁开眼,看到与昨日不同的是,绯流琥怀里抱了一个牛皮纸的袋子。叫不知情的人看见,还以为是太夫已然和贵客交换了誓信呢。
这回迪达拉终于看清了绯流琥的脸庞。熟悉而俊美的眉眼,沉淀着气质的红发,让迪达拉差点叫出来。
“绯流琥旦那你....是不是有一个兄弟,嗯?”
“我就是蝎。”蝎直白的坦白了身份,抱着袋子坐在迪达拉旁边,“绯流琥只是个假名,看见你还真是惊了一下。”
“蝎旦那你.......认识我?!嗯?!”
这回迪达拉真的要不顾太夫的假身份,在房间里欢呼雀跃闭眼旋转三圈了。
恐怕没有哪个人不知道火付盗贼改方——江户特别治安机构的那位三奉行——赤砂之蝎了。传闻中这名年轻的武士手握一把褐色刀柄深蓝刀身的太刀,还在草药领域极擅长。据说蝎曾一人就灭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犯罪组织,背着刀回来的时候,毫发无伤。
迪达拉和其他一群无家可归的儿童就是被江户的町奉行们从黑市器官买卖的人渣手里救出来的,因此迪达拉才知晓那种活在泥潭底下的窒息与绝望,立志做一个惩恶扬善的与力。迪达拉也听过蝎的名字,一年前上头来各地视察的时候,站在队伍第二排的迪达拉隔着前面一排脑袋,一眼便瞧见了面无表情四处看的蝎。不久以后他得知蝎独身击败了组织就是独身救了他们这群孩子时,迪达拉终于恍然大悟对蝎一见如故的感觉从何而来。
昨日还心心念念当作偶像来崇拜的角色,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迪达拉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能有这种运气。
“所以蝎旦那怎么认识我的?嗯?”小少年脸上焕发的喜悦遮掩施了浓妆的胭脂味,他又凑蝎近了一点,睁大水灵灵的眼睛直直对着蝎写满了无奈的双眼,蝎推开他,似乎因为说漏了什么有些懊恼的摇摇头,扯开了纸袋子。“说正事。”
从纸袋中散出来的,是厚厚一沓白纸黑字的资料,有的甚至还配了黑白相片。蝎调整了坐姿,张口对盯着资料一头雾水的迪达拉说明情况。
“吉原的抛尸案从大概两个月之前就开始了,到现在明目张胆起来。火付盗贼改方也是半个月之前开始了行动,这半个月来我一直在搜集吉原所有门店的资料。”
“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一直没有通知各地的奉行所们而独自行动。我在分析资料时发现你所在的这家店大有蒸蒸日上的趋势就觉得好奇,弄来了这店客人的身份想拉个花魁问个一二,谁知道碰见了你这小子。”
蝎的语气突然有点不爽。
“上午的时候我去了解了情况,知道你们在一个月以前就开始搜查了,负责这里的人也是我以前的同事角都。我倒欣赏你们不打草惊蛇的作风,现在我想要知道,”蝎捏住迪达拉的下巴逼他向上看着自己,“这一个月来你打听到了什么?”
迪达拉看着蝎认真好看的脸就慌了,他觉得如果说自己好吃好喝被当花魁养了一个月,蝎现在就会把他从顶楼扔下去。
“我...嗯。我知道了吉原有哪些美女,嗯。”
蝎用看小孩儿的眼光打量了一下插着一头发饰金发梳的光滑的迪达拉,不情愿的感叹了这小伙子活在女人堆里还有颗男人心,不记得打探情报却把美女记了个一清二楚。何况看迪达拉刚刚的反应,他也不像撒谎。
责备的话还没出口,一个想法在蝎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吉原的女人,美女。
惨死在街头巷尾的吉原的女人,美女。
迪达拉小心翼翼的把脸从突然呆住的蝎的手上移开,轻轻的唤了一声:“旦...旦那?”
“把她们的名字和所在的店铺都写给我,”蝎在唇边放了一个浅浅的胸有成竹的笑,“要快,今天早上之前。”
迪达拉不知道蝎心里打了什么算盘,只得乖乖起身去一旁的抽屉里拿纸和笔。突然他被一股力量拽了回去,蝎环住迪达拉的肩膀,搂了搂他。
“你还是有点用的,臭小子。”松开不知所措的迪达拉,蝎推了他一把,“吉原的案子我们就是搭档了,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旦那你是,明天早上之前要拿到名单,嗯?”迪达拉的频率和蝎明显不在同一条线上。
“没错。所以今晚一整晚我都会待在这里。”
迪达拉机械的取了墨开始写,大脑彻底掉线。
(五)
迪达拉认认真真的回忆到三更半夜,把吉原他熟知的那些艺伎花魁一个不漏的写完,把名单递给蝎后自己坐到一边开始翻看蝎拿来的资料。
蝎瞅瞅认真翻页的迪达拉,心想着这小子不仅长大了,连姿势仪态都变了。
变的如果不是他,别人真的会以为迪达拉就是个干净漂亮的吉原太夫。
蝎整理的资料完备而详细。吉原花街涉及的范围并不多大,形容一下就是一片小区。街道基本处在两条道路的宽度,房子与房子之间有时候隔一条暗巷。一张大地图上,每间店的位置和名称都被标了出来,发生过命案的店上画了红圈。
迪达拉用手指顺着红圈连上去,毫不意外的,已经出现受害者的店铺连成了一个大圆,前不久出了事的那家店都,则是在大圆内一个新的起头。
——也就是说,接下来是顺时针或逆时针方向么,嗯。
除了店铺,蝎对遇害的女孩子们的个人资料,也按照时间顺序做了详细的表格。迪达拉仔细读着女孩儿们在死之前曾接待过的客人一栏,这是他被分派到的力所能及的领域。“次郎”、“波瑠”、“亚树”、“奈”、“立木”、“寺”,这些被不同女孩儿接待过且排在第一位名字怎么看都不像是真名。迪达拉觉得它们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草草的翻了几页后,睡意如潮水般席卷着上涌。
蝎还在一旁对比名单,严肃认真的侧脸有种坚定的帅气。迪达拉昏昏沉沉的想着自己居然会遇到蝎,然后昏昏沉沉的俯到地上打瞌睡,本想着休息一会儿再起身帮帮蝎,结果就这么无休无止的睡着了。
弯腰的姿势拧的肌肉酸痛,房间的灯光好像熄灭了,有人凑过来的感觉。不是敌人,不用反击。那个人好像摘下了头上沉沉的发饰,和服也被一层一层剥去剩了一件就寝时的内衣在身上。身体悬空了,被一双有力的手支撑着。接触到柔软的被子,没有意识了。
太阳升的高高的时候迪达拉揉着眼睛从棉被中爬出来,和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枕边,房间里干净的像蝎没有来过一样。但是蝎的光临并非梦境,蝎已经走了。
迪达拉不知从哪升出来一股无力感,他和蝎没有经历一夜欢爱,也没有拥吻着说缠绵的话,可他就是感觉失落,醒来后那个人不在身边。迪达拉觉得自己像是个真正的花魁一般,感情也是鸟笼里虚假的爱恋。
早上的心思在夜晚一扫而空。蝎每天都会来,或早或晚。蝎看着迪达拉每天变换的妆容觉得好笑,开玩笑问他有必要这么隆重的讨好自己吗,迪达拉鼓着脸生气,抱怨道又不是他想这样的,那群混蛋老女人就是在降低他太夫的身份。
弥漫着暧昧情愫的房间里,二人从来都是正儿八经的讨论公事。最近收集到的情报,最近吉原中发生的事,其中的联系何在。稍有变化的是,迪达拉不再那么拘谨了,讨论累的时候,迪达拉会故作严肃的向蝎搭话。
“哎呀呀,这位客人,总是来吉原这种地方,找不到好老婆的哦,嗯。”
“那我就嫖你一辈子。”
迪达拉总会抓着枕头朝蝎丢过去,怎么说蝎也是国家公务员,这种没羞没臊的话说出口都可能丢了工作。
然后蝎会轻而易举的挡下枕头,安抚炸了毛的小猫咪一样把迪达拉抱过去。
“见我就不用这么费心思打扮了,穿成这样一定很累吧。”
“旦那......”
“反正我不是没见过你卸妆后的丑样。”
迪达拉气的不行又打不过蝎,只能装模作样的狠劲拍一下大腿。
平平稳稳的生活过了一个多星期,十天的时间迪达拉几乎就要忘记那些游荡在石板街上哀嚎的冤魂。蝎早就已经按照名单上的人选,派了部下暗中保护那些漂亮的女孩儿,并仔细观察她们身边来往的人。只是花魁终归是花魁,做有些事时是见不得外人的,所以即使再小心,也会有漏网之鱼。
蝎脸色阴沉的走进来, 一摞白纸被重重的砸在地上。迪达拉收拾过档案,不用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又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消失了,即便职业只是一位低下的游女。仿佛知道了蝎的计划般,这次下手的对象是一个不那么出名的少女,年纪不过16岁。案发时间是黄昏,吉原车水马龙之时。
“和以前的尸体一样,这具尸体上也少了器官。开刀的手法高明,让人难以相信是一时兴起所为。”
迪达拉对照了她所在的店铺,不出所料,和曾经惨遭毒手的店一样,又是一个圈的趋势,都是按照逆时针方向,一圈一圈。
“更让人恼火的是,最后和她接触过的竟然是一名警员,虽然只有几句交谈,怎么可能想到是会是这女的....”
“那个警员叫什么,嗯?”迪达拉看着地图,瞳孔放大,手心流汗。
希望不是这样。
“子流。怎么了?”听到迪达拉声音不对劲,以为是迪达拉无法接受事实。蝎便靠过去,把迪达拉揽进自己怀里。在蝎怀里的迪达拉仍紧紧抓着地图,不颤抖也不呻吟,只是死死盯着一处,蝎也被迪达拉的视线吸引着看过去。
逆时针的一圈一圈,越缩越小,最后会缩到他们所在的这家店。
客人的名字,“次郎”、“波琉”、“亚树”.....像是刻意而为之的名字,将每一个字连起来读读看。
“次はあなたです。”
“下一个就是你。”
像是千千万万根尚未离弦的箭,紧绷的弦与锐利的箭矢,成千上万,无一例外的指向蝎和迪达拉。
【想努力写的更具有剧情性一些!!结果拖到现在总觉得有些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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